《从素食者角度解读文明社会的挑战与困境》

瞧瞧你这副德行，你现在不吃肉，᠎全世界的人就会把⁦你吃掉！照镜子看看你这张脸都变成什么样了。

《素食者》‎的作者韩江是今年的诺贝尔文学؜奖得主，这本书在我的微读书架上很久了，我一直没有看。在公布韩江得奖的那个晚上，书友群里也有书友当晚去书店买了这本书，人都有猎奇心理嘛，于是我也开始看《素食者》这本书。

今天上午，我看完了《素食者》，看的过程中几度眉头紧蹙，心中很是压抑，书中姐妹活得太苦了，隐隐为自己只是一个的旁观者陷入一种无以名状的无力感。

最早听说《素食者》这本书是在几个月前，书友群的群主阿E在我提起家人吃素后她说，“之前有看到一种说法，吃荤是吃那种杀生的那些肉，那些动物在死之前会饱含怨念，而怨念会遗留在肉里面。被我们吃掉后，会对我们身体造成损害，虽然听起来有点玄乎，但是我也忘了当时原话是怎么说的，我当时还挺相信这个说法，但奈何我本人就是比较食肉动物的。”之后，阿E也提起过《素食者》这本书。

阿E提到的说法，有些类似《素食者》中英惠心里的话——某种咆哮和呼喊层层重叠在一起，它们充斥着我的内心。是肉，因为我吃过太多的肉。没错，那些生命原封不动地留在了我心里。血与肉消化后流淌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，虽然残渣排泄到了体外，但那些生命仍旧留在了那里。

《素食者》是由三部分内容“素食者”、“胎记”和“树火”组成的。在“素食者”这部分内容中，介绍了英惠的家庭成员（父母，姐姐和弟弟)和她开始吃素的原因。英惠结婚五年时间，她的丈夫郑先生选择她作为结婚对象，仅仅因为她平凡没特色，他觉得这样就没必要为了获得她的喜欢而假装博学，也没必要为她花心思做些什么，他觉得娶一个这样普通的女人很是自在舒坦。不管是他的啤酒肚还是他没肌肉的四肢，他认为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。

他选择英惠作为结婚对象，不是因为爱，不是因为欣赏，而是因为她普通好掌控，又有多少人也是这样的呢？关于郑先生的形象，书中对他描写更加生动，若韩江的笔如刀，那么她的笔尖便是那凌厉的刀锋，将把他的内心深剖在读者眼前。

英惠因为一个恶梦开始决定吃素，梦里“我吃了一块掉在地上的肉。我咀嚼着那块软乎乎的肉，咽下肉汁与血水。那时，我看到了仓库地面的血坑里映照出的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。我无法忘记用牙齿咀嚼生肉时的口感，还有我那张脸和眼神”。英惠第二天起床后把冰箱里的荤食全部打包丢掉，其中包括鸡蛋，就连她的皮革制鞋子也一并扔了。郑先生一天中虽只有一餐是在家里吃饭，其余时候在公司吃，但他不理解也不能接受，只觉得她太疯狂了。

打包这些荤食时，她有两次告诉他做了一个梦，他甚至不问她做了什么样的梦，他根本不关心她。他只是为自己在家里没得吃肉那餐恼羞成怒，他甚至设局，让英惠的家人和自己一起“讨伐”她。他先是打电话给他的岳父岳母，接着又打电话给大姨子（英惠的姐姐），分别告诉他们英惠不肯吃肉的情况，最后考虑了一下决定暂时不打给小舅子。

郑先生看到打电话没有成效，大家劝说不了英惠，他让大家在为大姨子搬新家聚餐那天再一起“围攻”英惠。聚餐那天，大家先好言相劝英惠，姐姐还给她弄她以前爱吃的凉拌牡蛎，英惠都拒绝了。英惠母亲把盛有炒牛肉、糖醋肉、炖鸡和章鱼面的盘子推到她面前劝她吃。见她仍是拒绝，英惠父亲开始大发雷霆催促她吃，他甚至夹着一块糖醋肉到英惠面前劝她吃，她说“爸，我不吃肉！”英惠父亲打了英惠一巴掌，一会又让小儿子和郑先生一起过来抓住英惠的胳膊（小儿子马上过来了)，他想把糖醋肉硬塞到她嘴里，见她不张口，他又打了她一巴掌，趁她嘴张开的时候把那块肉塞了进去。

这个时候，只有英惠的姐姐在喊“爸，你别这样”，“爸，求你别这样”，即便这个家是英惠姐姐在挣钱养着，可她的话没有丝毫分量。父亲为顾着自己的父权，对女儿这样野蛮动粗，作为丈夫的郑先生就眼睁睁看着妻子被欺辱无动于衷。英惠狂叫着把肉吐出去后，马上拿起身旁的水果刀割腕。

因不吃肉，竟被家人逼到这份上。社会对女性的苛刻又何止于此，不想吃肉，不想穿文胸（也是书中英惠的日常之一)，不想步入婚姻组建家庭，不想生娃，不想二胎，不想当家庭主妇，不想当全职妈妈，可是有人关心过她们想不想吗？这个世界大多数时候都认为她们本该如此。

在“素食者”这部分还写了英惠九岁时被家里的狗咬伤了腿后她父亲的处理方式。英惠目睹她父亲把狗绑在摩托车后面跑了六七圈，到第七圈时“看到的却是爸爸用摩托车载着奄奄一息的它。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它那垂摆的四肢和满含血泪的、半闭的眼睛”，当晚他们家大摆宴席，“他们说要想治愈狗咬伤，就必须吃狗肉，所以我也吃了一口。至今我还记得那碗汤饭和那只边跑边口吐鲜血、白沫的狗，还有它望着我的眼睛”。曾经的伤痛如同烙印般刻在心里，无法磨灭，她的恶梦或许也源于此。

英惠手腕的鲜血喷出时，本坐着旁观的姐夫冲上前，从跪倒在地的英惠手里夺下了水果刀并用毛巾帮她止血，一把背起她让郑先生开车一块送她去医院。“我手忙脚乱地找着皮鞋，慌忙之中竟然凑不成双，穿错两次以后，这才夺门而出”，这个丈夫郑先生，此刻还顾着要穿对鞋子“体面做人”。英惠住院时，这个丈夫又想“这太不现实了。比起惊吓和困惑，我的内心只有对妻子的憎恶之情”，“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，也对此时的状况毫无头绪，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，那就是这种事不该发生在我身上”。妻子被逼到自杀，他却只有厌恶，作者真是把他这种无耻的心理剖析得一览无遗，所幸他们以离婚收场！

“瞧瞧你这副德行，你现在不吃肉，全世界的人就会把你吃掉！照镜子看看你这张脸都变成什么样了。”英惠妈妈来病房看她的时候说了这段话。想游离于世界之外，想逃避这个世界，可不遵守世界“规则”，就会被它吃掉。

原本看姐夫帮英惠还以为他是个好人，没想到在第二部分“胎记”里对他的大段心理描写真是让人大跌眼镜！这个搞艺术的人，当他背着没穿文胸的英惠时，甚至还能想到裤裆子那点事，原来他平时也没少惦记英惠，和郑先生惦记着英惠的姐姐一样让人恶心！

这个无耻至极的姐夫，这个衣冠禽兽，竟打着艺术的名头诱奸了英惠。我仿佛忍受着文字对我的凌迟，皱着眉头和时不时要翻涌出来胆汁看完了这部分内容。复旦教授骆玉明曾说“女生常常被文学所欺骗，文学里面的东西表现得太漂亮了，很迷人的，很有欺骗性。所以我一再告诫女生，不要上文学的当。”在这句话里，把文学换成艺术也是一样的。

在那夜后的第二天清晨，姐姐因联系不到英惠到她家来看她，结果看到了自己的丈夫躺在英惠家，她报警把他俩一同送去精神病院。“你居然对精神恍惚的英惠……对那样的她……”，姐姐说的这句话真是看得人泪流满面，姐姐第一反应是心疼英惠，而不是指责她，没有电视剧里那些狗血剧情桥段，她父亲拿肉塞给英惠的时候，也是姐姐喊着求着他不要这样。

虽在第三部分“树火”中，姐姐“难以承受看到英惠时所联想到的一切。事实上，她在心底憎恨着妹妹，憎恨她放纵自己的精神跨越疆界，她无法原谅妹妹的不负责任”，但真的能理解。若代入一下，把姐姐换成自己，亲眼看到的那种刺激心痛根本难以想象。错在她的丈夫，心里始终也会生出对妹妹的恨，这就是人性，这就是人性的真实写照，人非完人。

可她作为姐姐已经做得够好了，她有五岁的儿子要照顾，她还有一个店铺要看顾，她自己也有病痛在身，她支付英惠在精神病院的费用，经常来看望她。在英惠失踪找回来后，从一个月的看望变成一周一看，她在心底对自己说：不要心软，这不是你能担负的责任，不会有人责怪你的。你能坚持到今天已经很不错了。英惠像是安慰她一样喊她，“姐姐。姐……世上所有的树都跟手足一样。”姐姐真的尽心尽力了，全家人如今只有她还在关心着英惠。

英惠总觉得自己是一棵树，她常常倒立，她觉得手在地上的样子就像一棵树，她觉得世上所有的树都在倒立着。后来英惠绝食了，体重渐渐下降到只剩几十斤。回到书中这个片段——“原来你也跟他们一样，没有人能理解我……不管是医生，还是护士，他们都一样……他们根本不想理解我……他们只会给我吃药、打针。”

英惠的声音虽然缓慢、低沉，但却十分坚定，语气也冷静得令人惊讶。最终，姐姐忍无可忍，歇斯底里地喊道：“我这不是怕你死掉吗？”英惠转过头来，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她。片刻过后，英惠说了最后一句话：“……我为什么不能死？”

人既然有生存的权利，那人就应该有死亡的权利。英惠早已心存死志，在救护车上姐姐在英惠耳边同她说:“这一切......说不定这是一场梦。”是啊，人生，不管长的还是短的，又何尝不是一场梦呢！

她安静地吸了一口气，紧盯着路边“熊熊燃烧”的树木，它们就像无数头站立起的野兽，散发着绿光。她的眼神幽暗而执着，像是在等待着回答，不，更像是在表达抗议。——这是全书最后的一段话，也是姐姐的自我觉醒。

姐姐与英惠同在一个家庭中成长，她们受着同样的棍棒教育，姐姐心底深处或许也渴望像英惠般游离出去，可她没有办法，现实生活中的一切将她紧紧地牢牢地困住了，她拼命让自己保持清醒，拼命守护着她所珍视的一切，她每天都在努力好好活着。我会记住这个平凡而伟大的姐姐，她的名字叫金仁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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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为“脑动读书”原创，仅代表个人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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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婉婉在水

简介：很喜欢“时间带走一切，读书带走时间”这句话，这个爱看闲书爱瞎写写的无名之辈也总奢望，有一天能看到梦想开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