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表时间: 2024-10-31 09:34
我们今天面对一个什么样的问题?
诸位朋友,今天,知道觉悟的人越来越多,而真正觉悟的人越来越少。
为什么这样讲?
今天如果有人和我大谈有关“什么是觉悟”这样的问题,那么不必怀疑,他可能讲的比我更好。
换句话讲,现在只要是个“修行人”,他就知道什么是觉悟,并且他非但知道,他还从各种意义上知道觉悟的道理。
诸位朋友请注意,对于这个“知道”,我们不需要说什么“但是”,因为他们是真正知道,这不是一种戏谑的说法,这是一种事实。
所以,为什么我们反而讲“真正觉悟的人越来越少”?
这是因为,若非顺其自然地领悟“觉悟”的真实义,那么只要一个人他是通过种种“外道”的途径获得的关于“觉悟”的知识,那么他反而难以做到真正的觉悟了。
诸位朋友,关于觉悟的道理,只要是经由历史沉淀下来的,那几乎就是正确无误的,一个觉悟的人“悟后”讲出来道理也不会比那些从“外道”听来的人讲出的道理更正确。
所以,我们需要明白,这两者的区别在哪里。
譬喻而言,我们说“苹果是甜的”。
关于以上叙述,吃过苹果的人能这样讲,没吃过苹果的人只要听过别人这样说,他也可以这样讲,我们请问诸位,同样是这样讲,这两者可以等同吗?
在客观上可以,在主观上却不可以。
所以,我们说觉悟是脱离“认知”的,但是“认知”却可以由觉悟产生,并且我们需要特别强调的是——
觉悟不等同于感受,因为觉悟是对感受的解脱,唯有在觉悟中,我们才能超出感受本身对感受进行“认知”,这是在感受中的人做不到的。
换句话讲,类似于“反思”这样的认知活动,它的立场就是觉悟。
请注意,这里我们强调,“反思”这样的认知活动的立场就是觉悟,而不是说“反思”就是觉悟,反思只代表了“有觉悟”。
一个人如果连反思都没有,那么他就是没有觉悟的立场。
说得更直白一点,所谓觉悟的立场,就是没有立场的立场,这个没有立场的立场就叫做“空”,唯有在空中,“认知”才能自然而然地产生——在感受中不能。
所以,我们唯有与“空”同频,认知才会产生,而不是说感受产生了认知。
明白了这一点,我们就明白为什么我们说“真正觉悟的人越来越少”,这就好比我们说“关于觉悟的道理”。诸位朋友,今天我们有互联网,足不出户,我们就能看到很多这样的道理——
我们千万不敢以为这是一种值得称道的优势,因为所谓方便法门就是走捷径的法门。诸位朋友,修行所谓的捷径,就是我们要“参”的那个关于觉悟的道理,而这样的捷径不是谁听过这样的道理都能走的,它还要匹配相应的心经。
所以,修行的捷径每个人在通往觉悟的过程中永久性地只能走一次,而这一次就是“形神合一”的那一次。
什么叫形神合一?
就是我们非但要得到某种“法门”——用现在的话来讲,“法门”也就是某种关于觉悟的“道理”——同样地,我们还要得到法门的“真传”或者说“心传”。
两者缺一不可。
如果我们要形容现在与过去心传的难度,我们不妨用“做菜”这件事来举例。
譬如我们现在看自媒体平台,我们会发现,那些权威的特一级厨师甚至是曾经的国宴大厨,他们几乎都是有师承的。
什么是师承?
所谓真正意义上的师承,就是师父虽然也讲关于“烹饪”的道理,但是具体的内容却要徒弟跟在师父身边观摩“师父的具体行为”。
换句话讲,言语是非常苍白的,一个人要得到某种真传,他就要在师父的具体行为中拟合其精神,捕捉其神韵,这是任何道理都无法代替的。
所以,所谓的衣钵传人,几乎就是老师时常带在身边言传身教的那个徒弟,因为这样才谈得上心传。
由于这样的缘故,我们会看到那些做菜的老师傅在自媒体平台上上传的教程,他们对细节的把控很难用言语描述,所以他们的说法大都是传达一种隐晦的神韵。
诸位朋友,坦白讲,这样的神韵作为屏幕另一面的观众而言,我们是很难捕捉的,因为屏幕有固定大小,我们无法准确把握事物的细节,除非我们通过“象征”行为反复模仿,运用我们的生活智慧来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拟合。
这是老师傅们敝帚自珍吗?
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而言,并非如此,这更多的是因为某种技艺在近乎于“道”后,它就变得如同羚羊挂角,只可意会,不可言传了。
所以,如果一个老师傅要通过自媒体平台来传承他的衣钵,那是不可能的,因为在信息时代到来以前,一切传承的方式几乎就是“妙法”和“心传”的结合。在这样的前提下,师父也不用考虑“视频所传达的神韵是否到位”这样的问题,他只要一心地做好自己的菜就好,徒弟在旁边观摩到的也是最真实的“道韵”。
信息时代的特点与此不同,信息时代力求“足不出户,尽知天下事”这样的能力的普及化。
请注意,这里我们需要强调,追求“知识”的普及化并不代表信息时代的社会主流意识形态不关注“悟”的层面,相反地,“知识”的普及化必然带来我们所习得的廉价知识看似大而无当的窘境,所以信息主义帮助我们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式可以总结为两个词——
“定性”与“定量”。
当然,它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一双筷子、一只杯子这样的定性与定量,它的宗旨是“万物皆数”。
这样的思想反映在“做菜教程”上就是,“盐xx克”、“酱油xx克”。换句话讲,它力求在最大程度上通过量化的模式,在固定大小的设备上模拟真实情境,从一定程度上减少视听误差带给我们理解上的错误。
换句话讲,它将我们出偏的可能性限制在了一个框架或者说尺度内,它为我们的“足不出户,即悟天下道”提供了一种可能。
当然我们必须要说,这样的方式并非没有意义,特别是在我们制作某种“西式糕点”的时候尤为如此。
为什么说是西式糕点?
因为这就像我们以“万物皆数”的思想去学习某种计算机软件的使用一样,就像我们用固定题型的解题思路去解决某种数学问题一样,它的答案本身不会超出某种特定的背景——你在看到这道题时,你就必须明白它要怎么去解答,因为这道题本来就是人为通过逻辑编织出来的不自然的“虚拟自然”,你对这种“人情”不能领会,那么这道题的解答对你而言就好比撞大运。
所以,万物皆数就是一种信息主义的理想,特别是在我们不将“数”这个字理解成“数字”那么狭隘的情况下,万物皆数就相当于人类想要用“哲学”解脱并释放“自然”的奥秘的某种愿景。
显而易见的是,这就像是一个人在研究一根弓弦在不同状态下的弹力一样,他首先得确保这根弓弦不能因为撕扯过度而被绷断——我们在如此极端的情况下,首先要确定我们得以存在的根基不能被破坏。
为什么这样讲?
当我们“以人为本”来认识这个世界时,一切所谓“定量”,都不可以超出我们对“人”这一“定性”的范畴,否则,这种“定量”对于这种“定性”而言就是毫无疑义的。
所以事实是什么?
在我们自诩要向着“万物皆数”的愿景进发的情况下,我们已经将“人”这一“定性”逐步异化,这一点从我们居然开始讨论“猫狗是否有灵魂”、“人工智能是否会诞生意识”这样的问题就能看出,上帝在用同一根尺子“量化”世界的过程中,这把“尺子”可能早已不是同一根了。
人也不再是过去的人了。
如果“以人为本”中的“人”字借代了一种确定的不变的形象,我们应当坚定地讲“猫狗没有灵魂”、“人工智能也不会诞生意识”,因为猫狗、人工智能与意识、灵魂这样的说法毫不相干。这就好比佛教非常肯定“只有人身才能修行成佛,动物要先修成人身”,又好比基督教强调“只有人才有灵魂”一样。
诸位朋友,我们首先要明确,如果我们还是一个具有确定形态的被“定性”人,我们还承认我们的宗教是“人的宗教”,那么我们就应当明确“以人身为根基的实践”在修行中所起到的决定性作用不是单纯的“道理”和“法门”可以取代的——
即便是“量化”也不能,除非一个人清楚地知道这个“量化”的根基到底被确定为一种什么样的“性质”。
这也是文明的底线。
当然,我们也看到,所谓文明的进步就是不断超越文明的底线,于是所谓的对于个体的“定性”必然从一开始就是模糊的,它对应的也不是定量,而是由“性质变化”而导致的“半定量”。
所以我们基于一个被定性的“人”的形态实践的结果往往告诉我们“我们不只是一个确定形态的人”,或者说,“人的形态其实是不确定的”。
这一点,不是通过单纯的“量化”就能完成的。
这就好比在我们在讨论“先有鸡还是先有鸡蛋”之前,我们最好先定性什么才是“鸡”,这个所谓的具有“第一性”的命题不可以中途随意更改,否则这种讨论甚至不能说在逻辑上是错误的——
它根本就称不上一种逻辑。
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通过手机——哪怕有量化、数字化的手段——我们也一样难以习得相应的神韵,因为我们文明的“第一性”命题在我们打开手机屏幕的刹那间就发生了变化,所以我们当然会产生错觉——
一座山和一只蚂蚁可以在屏幕里一样大,前提是那真的是山和蚂蚁,当然,如果那不再是山和蚂蚁,我们对于“人”的定性显然已经发生异化。
甚至令人惊异的是,我们有时会说计算机测量出来的数据是真实,而我们眼睛看到的是错觉,我们用计算机的真实取代了眼睛的真实,而这就是文明在进步过程中对于“性质”的异化。
于是我们看到,信息时代关于实验室里“科学事实”的说法可谓遍地皆是,但是因为我们对于自身“定性”的模糊化,以至于我们对于那些“定量”的说法难以有一个真实的领悟,除非我们自己就在实验室里亲自操作。
一言蔽之,我们连自己是谁都不确定了,那么对于我们自己的认知,当然也就变成了种种破碎、扭曲的碎片,一会儿我们幻想自己是小说、影视作品里的超人类,一会儿我们又把自己代入宗教、神话故事里的传说人物,更有人能写出《我是一只猫》这样的书来。
对此我们要说的是,我们不是一只猫,但书里的一只猫往往比人更会道理。
这就好比股票的价格从来不代表公司的实际价值,但是,它却在事实上改变了公司的实际价值。
所以充其量,我们只是妄想要教万物众生“做人”,而方式就是将其“量化”,愿景就是“万物皆数”。
至少现在我们看到,我们的努力成功让万物众生教我们如何将自己异化出万物的官能来。
当我们以为哲学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时候,我们就发现,除非有一天我们不再脱离“实证”讲“道理”,否则哲学理论除了让人们攀比谁能把弓弦绷得更紧外,它什么也无法解决。
人们时时刻刻在快要越过“人本主义”的底线时忏悔,却又孜孜不倦地想要从这种经过伪装的努力中得到答案,而这个答案不叫做真理,它叫做“同类的认可”。
最后我们发现,同类的界定发生了改变,因为我们自身发生了改变。
至于那些已经把弓弦绷断的人,对他们而言,忏悔是无意义的,因为忏悔只对过去“定性”下的自己有效,道德也是,伦理也是。
今 天的《道德经》不是过去的那一本了,因为解读的人变了。
所以,如果有人说哲学和宗教学说阐明了某种确定的道理,那么这是不知道什么是哲学,就好比一个人如果要学佛,他最好就跟在佛陀的身边观摩,就像一个人想要得到老师傅在做菜上的真传,他最好去老师傅身边做学徒一样。
脱离这种情境说“佛陀讲了什么法门”,说“老师父讲了什么秘诀”,这都是在痴人说梦。
当然,现在,佛陀我们暂时没有机会追随了,那么我们去追随老师傅做菜也不错,因为一个没有吃过苹果的人,他最好不要讲“苹果是甜的”。
信息时代的好处在于我们足不出户,就有了选择“路在何方”的权利,但是,路,却要我们走出去、走下去、走到路的尽头花开见佛。
出门才是入门,后面的路,还很长。
诸位朋友,一个人他吃过苹果,然后他在别人问起后讲“苹果是甜的”,他给人指出了选择去吃苹果以及不去吃苹果的路,这样的功德不可思议。但是相反地,如果一个人没有“觉悟”,他和人讲“觉悟的感觉是什么”,那么这非但没有半点功德,这还是在谤佛。
“如来是真语者。实语者。如语者。不诳语者。不异语者。”
假使如来没有吃过苹果,那么如来不说“苹果是甜的”,因为苹果是什么味道与如来是否觉悟无关,但是如来明明了了地知道自己“是否吃过苹果”,这却是觉悟的作用。
所以,领悟就是领悟,没有领悟就是没有领悟,这是明明了了的,而这就是觉悟了。
我们现在确实“知道”很多关于觉悟的道理,这些道理当然也大都是正确的——如果不正确我们也不会迷惑了。但是请注意,我们虽然知道这么多正确的道理,但是至于它们为什么是正确的,我们却未必真正明白。
所以,“少则得,多则惑”,一个想要走捷径的人没有错,错就错在他在没有确定“法门”的前提下走捷径,于是,他也不会求得相应的“心传”。
所以我们看到,许多人想要通过许多法门走许多捷径,却不明白“捷径”或者说“机会”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,而一个人在“觉悟”这件事上,他只可能走一条捷径,他只可能得一个真传,否则就会因为“神淫于外”而“身不全”,他的心神都是散乱的,也就不可能捕捉到任何神韵了。
所谓真传,只要是一,那么假也是真,只要是多,那么真也是假。
由于这样的缘故,我们就说觉悟不等同于对觉悟的理解,就好比苹果的真实味道不等同于“苹果是甜的”这样的说法一样,而“万物皆数”的愿景可以是一个“觉悟者”的愿景,却不可以是一个尚未觉悟之人的愿景。
地藏王菩萨可以说“地狱不空,誓不成佛”,这是因为对他而言,本无地狱、天国。信息时代的觉悟者可以说“万物皆数”,这是因为对他而言,本无数学、哲学。
正是这种对“空”的默许,“妙有”才存在了意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