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命运多舛的陆俨少弟子:生活的苦难与不幸的离世

发表时间: 2024-10-28 05:05

命运多舛的陆俨少弟子:生活的苦难与不幸的离世

1992年12月18日凌晨1时,刚评上副教授的陈我鸿患食道癌去世。

妻子提前在床边放好的纸笔,他一个字没写,一句遗言也没有留下。

也才53岁啊,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、冷静决绝地离开了,一点念想都不留。

或许,这么多年他吃的苦太多了,余下的苦再怎么忍耐也吃不下了。

1955年,陈我鸿从奉化初级师范毕业,进入新昌县立第一小学教书,当时他才16岁。

4年后,陈我鸿割舍不了自己热爱的绘画事业,又埋头苦读,考上浙江美术学院中国画系山水科,师从于国画大家陆俨少

陈我鸿来得正是时候,当时陆俨少在上海中国画院得罪人被扣了帽子。

潘天寿刚上任浙江美院院长,就从上海中国画院院长丰子恺手上把陆俨少要了过来。

除了作画,陈我鸿讲话倒真有些像老师陆俨少,同样的心直口快,不过他有时把这个直爽的性格拿去“对付”自己的老师了。

陆俨少曾自信地觉得自己的画有宋元气,不输黄宾虹,结果陈我鸿锐评:

“实际上,黄老先生的画还是比陆先生要深厚得多,学问、品德,都在陆先生之上,我虽是陆先生的学生,还是要说出我的看法。”

但是,陈我鸿也说过,跟老师学习,学画画倒是其次,重要的是学做人,学会了做人,也就能画画了。

这一点,陈我鸿认为老师陆俨少的为人是毋庸置疑的,画品来自于人品,很令人钦佩。

1963年,陈我鸿从美院毕业,被分配到浙江省委社教工作团。

这个社教团非同小可,它曾在浙江诸暨枫桥创造出了“枫桥经验”,能够进入这样的社教工作团,说明陈我鸿是深得组织信任的。

可是,他却“辜负”了他们的信任……

那时候,农村有露天放映电影。

有一回陈我鸿想去看,结果没位置了,正准备离开,突然有个女生拍了拍身边的凳子,示意他坐过来。

陈我鸿想都没想就坐了,然而这个举动在其他人看来,罪可就大了。

因为那个女生是地主家的女儿,一个社教工作人员跟地主的人同坐一条凳子,犯了大忌。

舆论如海啸般袭来,他们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的。

可神奇的是,也许就是同患难产生的吊桥效应,两个年轻人还真就谈起了恋爱。

灾难也随之降临,他们被拉去批评,为了保住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,陈我鸿毅然放弃公职,带着女友杨凤珍远走高飞。

爱情是美好的,但私奔的路没那么美好,简直把他们的美好爱情架火上来回烤。

为了逃避追击的人,他们不能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停留,找份稳定的工作是不可能的了,只能沿路乞讨。

读书人的脸面、尊严,陈我鸿统统不要了,只希望能和心爱的人好好活下去。

他们住过荒亭、破庙、草堆、桥洞,喝的是冰凉的混着污秽的河水,吃的是馊掉的剩饭。

从浙江逃到了江西弋阳,两人相互搀扶着徒步走了一千多公里,才敢稍作休息。

曾经引以为傲的画技,也成为了陈我鸿唯一的赚钱工具。

为了养家糊口,陈我鸿用墨铅粉为人画像,死人也画。

说是赚钱,但江西农村经济比不上浙江,给他们画完像,能给几根苞米,几块红薯,就已经很不错了。

没人找他画像,陈我鸿就淘来一些廉价的氧化锌掺和油画颜料,给人修补搪瓷脸盆、搪瓷茶杯。

两个人勉强还能过,可孩子们相继出生,就像一座座大山,压在陈我鸿的身上,画笔也撑不起他瘦弱的脊梁了。

他还能怎么办?

或者说,他这副贫瘠的身体还能有什么用?

陈我鸿开始去卖血,因为长期营养不良,陈我鸿的血量不够卖,他就拿卖血的钱买盐,泡水喝后再去卖更多的血。

他的身体全天候在高强度运作状态,每天卖完血,又要去画帘厂、草席厂打临时工。

但他努力拼命工作换来的是,越来越穷的生活,还有慢慢破碎的婚姻。

生活的一地鸡毛,让陈我鸿和杨凤珍几乎天天吵架,一天一小吵,三天一大吵,发展到后面,还开始动起手了。

有一次,他们拌嘴拌得厉害,杨凤珍冲动之下,操起桌上的手电筒就朝陈我鸿砸去。

刚去卖完血,又劳动了一天的陈我鸿,早就没什么力气了,再被这么一砸,顿时血流不止,晕倒在地。

1974年的冬天,比以往还要难熬。

陈我鸿拉下脸,给学生尹舒拉写信求助:

“我的钱几乎全部被赖掉了(足足三百),现无川资,又无力还债,也无生活费,差不多已被置于死地。”

不见回信,又追加一封,提出用他最宝贝的恩师陆俨少的画抵押,借六七十块,或者三四百斤粮票也可以。

可当时尹舒拉刚好被调回去县城排练春节节目,等到她收到信,急匆匆借了点钱和粮票去找老师,陈我鸿已经沿途讨饭北上。

但虚弱无力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他徒步这么久,走到了浙江温岭盘山道就倒下了。

他以为自己应该就这样死了,没有人知道,没有人知道曾经的陈我鸿变成了这般,这样偷偷死去倒也挺好的。

不知是躺在地上躺了多久,一个货车司机路过,发现了倒地的陈我鸿,翻查他的背包,吓了一跳。

里面居然是是《宋拓西楼苏帖》、《明原拓石鼓文》、大师陆俨少几幅书画和一套八开册页,还有一套俄国托尔斯泰的《战争与和平》。

司机猜测这绝对是个读书人,出于对知识的敬仰,司机连忙给他喂东西吃,一路护送他到奉化老家才敢放他一个人走。

被动死不了,好几次陈我鸿想自寻死路,可想到还有好多的好书没有来得及读,还有好多的山水没有来得及画,突然就不想死了。

他很庆幸,自己一个人生活的话,努努力还能买得起画笔、颜料,现实太苦,身体很痛,他就去画画的世界里躲一躲。

他画随风而起的海浪与鸟,画烟雨苍茫的象山港,画雨后焕然一新的农家……

他一直在画,哪怕从没有名声大噪过,在画坛上也几乎找不到他的身影,可他还是一直画。

他已经失去一切了,不能再失去绘画,画笔就是他体内的脊梁。

倘若把他的画撕碎,会发现每一块碎片上都连着他的筋骨血肉。

1985年,山东曲阜收留下了这个流浪的学子,陈我鸿被曲阜师范大学美术系聘为教师。

有那么一瞬间,陈我鸿真的很想相信,自己真的苦尽甘来了。

可又一个晴天霹雳,明晃晃告诉他,苦难还在继续……

由于常年营养不良,又过度劳累,陈我鸿确诊患食道癌。

1992年,刚评上副教授的陈我鸿,就突然撒手人寰,年仅53岁。

卖花的人说,人要先感到幸福,才能看到花,而陈我鸿早早就看到了自己墓前的花。

是不是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,也能说他也是幸福的人……

下面是陈我鸿作品欣赏: